中国的文人音乐,是由我国历代有文化修养的知识阶层创作或参与创作、完善和传承的传统音乐。它是文人崇高信仰的音乐艺术表现,是文人们对天地,对人生,对社会的一项价值观察与评判,更是他们心境与灵魂的艺术折射。它主要包括琴乐和词调音乐两方面。这里我们着重从琴乐中谈古代文人音乐。 文人音乐的标题,也大多表现出这种审美特征。从乐曲的标题和内容上看,一方面是极富诗情画意的标题、内容,另一方面这些标题所体现的又是一种追求超凡脱俗、不拘一格、自然内在的审美品位,表现为清、幽、寒、静、淡、远等特点。《高山流水》、《平沙落雁》、《潇湘水云》……都充分表现出诗情画意,孤高飘逸的文人气质和格调,是中国古代文人生活态度和人格的真实写照。 中国传统文人音乐,就是带着这样的道德理想,凝聚着文人们的修养观念,追求着社会安宁与人际和谐。所以,在古琴的音乐创作中,我们能看到带有文人们的人格魅力的古琴作品。从大量的琴曲遗音中,我们也能感受到这些“文质彬彬”的中庸典雅、在“乐声淡而不伤,和而不淫”(《周子通书·乐上》)中强调音乐的恬淡与平和以及“兴到而不气纵,气到而不自豪,情到而不自扰,意到而不自浓”(徐上瀛:《溪山琴况》)的唱奏处理方式,均是文人们为实现自己的道德理想和人格魅力,而苦心创造的艺术积累和艺术创造。 在中国古曲中,有许多看似模仿的标题,但其乐旨却不侧重写客观事物。如同西方的油画注重细节的真实,而中国的水墨画讲究写意、神似一样,诗词讲“言外之意”,美术讲“象外之象”,音乐注重的是“弦外之音”。古琴音乐,要求通过可感可闻的音响,传达出不可穷尽的意蕴;通过外在的、表面的形式,体现内在的本质的精神。它不迫求对所咏之物的音响特征进行刻意地外在的模拟、而是借助炽烈的投入使之升华为艺术形象。《潇湘水云》便体现了这种审美追求,乐曲无意于水声模,也不像船歌那样有摇荡的节奏型贯穿其中。作者充分利用了古琴演奏中“吟糅绰注”的技法,用泛音的飘逸表现了云水苍茫问精神世界的凝思;用弹弦后共鸣体的余音袅袅,造成无人之境自然灵空的意境,以及按弦轻重中由一不稳定向稳定过渡、音过程中的强弱对比所透出的抚弦低叹的凄楚意绪。这是人化,艺术化,淡化,想象化的自然景观,而不是现实生活的翻版。再如,琴曲《高山流水》,在淳朴静穆的音乐韵律中,表达一副矿远雅逸的艺术境界,模拟与折射出古人“峨峨兮若高山”、“洋洋兮若流水”的情绪状态。从音乐的意境来讲。是人与自然合一的一种意境。沈括说。琴“艺不在声,其意韵萧然,得于声外”(《梦溪笔谈》),苏璟的“鼓琴者心超物外”等等,都体现了这种艺术观。 古琴艺术将宇宙、社会、人生作为一个有机系统,在这个系统中,反映出以形传神重神韵,以物写心重人格美、意境美,以学求悟重妙悟的审美观,并通过妙悟达到“以己之心会物之神,以达于天地之道”的审美境界。古琴音乐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特定产物,其中的文学和美学,在历史变革中,因表层和深层的原因,呈现出从功利色彩移位到隐逸色彩,成为“竹林七贤”型文人目送手挥的尤物,可以感到,在古琴音乐中蕴藏着自成机抒、一成风骨的艺术特点。 中国的文人音乐音乐,也许从它诞生开始,就闪烁着它那高雅而超凡脱俗的光辉。几千年来,无数中国的知识分子,在这旋律声声中,听到了自己心灵的激荡,也看到了人世的沧桑和世态的淡凉。他们尽管没有改造这个大千世界中的丑恶面貌的技术和勇气,但他们用古琴描绘着大好河山,寄情于大好河山。在这圣洁的文人音乐世界里,他们找到了自己生存的空间,并完善着自己的人格,更探索着自己脚下的征途。 |